【伍史】推拿（一发完）
终于对54下手了
小甜饼
“六一。”史今叫住伍六一，招手让他过来。伍六一刚从训练场回来，身上还滚着一层热气。
他朝他的班长笑了笑，眉角上扬，双手握拳放在肋下，一个标准的跑姿，他向史今跑去。
“我今天表现不错吧。”他挺了挺胸，像个要讨糖吃的孩子。
“那可不是，咱们七连的兵。”史今也笑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后者不自然地颤了一下，面上只是抿了嘴笑。
史今皱了皱眉，伸手探向他腰间。伍六一嘿嘿笑着，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，史今的眉头皱得更深。
“班长，咋了？”伍六一有些心虚。史今没说话，瞧着他略有些苍白的面色，心下起疑，左手握住他刀削一般坚硬的肩胛骨，右手又向他腰间探去。
伍六一下意识捉住对方的手，右脚将将抬起，就被史今别住，他乐了一下，肩膀一塌，史今手落了空，趁着他一瞬间的失衡，伍六一反别住他的脚，整个身子顺势拧转过来，绕到史今背后。
史今双手被他反剪，一时动弹不得。伍六一左膝向前送，顶在他班长的膝窝上。史今整个人被钳在伍六一怀里，两人交缠成一个诡异的姿势。伍六一有些得意，要是他稍一用力，史今就不得不跪在地上。
“班长，有没有点青出于蓝的意思？”伍六一只是话里耍狠，半分力气也没舍得用。只是笑出两个不深的酒窝。
史今侧过头看他，眼里亦是笑意，说：“你说呢。”话音落地，伍六一只觉得手中一轻，怀里那人放松了身体，竟然向前扑去，右膝生生砸在坚硬的水泥地上。随着那一声重击，伍六一的心直直下坠，脸色刷的苍白起来。
他咽下心头乍起的窒息感，不管不顾地蹲下扶起那人：“你干什么！”一分震惊，两分沉怒，七分心疼。
史今却握着他搭过来的手，起身时一个借力，说：“诱敌深入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肘部不轻不重点在伍六一的肋部，伍六一化拳为掌，连忙去挡，谁知史今不过虚晃一招，侧身绕开，一手擒住他的腕子。
情势陡转。
史今一向瘦，却瘦而不弱，单薄的身体突然爆发起来，竟然也是山一般连绵而沉稳的力量。伍六一整个人被拉了个趔趄，他努力稳住重心，从前向后去别史今的脚，后者却仿佛早已看穿他想做什么，提前后撤了一小步，伍六一彻底扑了个空。他咬了咬牙。
史今温和的笑了笑，另一只空着的手，对准他完全暴露出来的后颈，狠狠劈下！
伍六一只觉得后颈发凉，一阵冷意，史今的手掌劈了下来，昏暗和疼痛却没有降临，那人向来是极有分寸的，伍六一想。
史今收住力，切下来的手也就将将停住，贴在他脖颈处，很凉。太凉，激起一阵颤栗。
生死一瞬。
败局已定。
伍六一却在走神，他在想史今，他的班长曾经无意间提起过，小时候，他生过一场大病，偏偏是在冬天，滴水成冰的北方，一个炕热不了全家人。雪太猛，冻了路，无医无药，差点就要了命。
兜兜转转总算捱过，却落了个冬天手足冰凉的坏毛病，伍六一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。
如今，这凉就贴在他温热的皮肤，致命的命脉上，若是换作光滑的刀锋，可以随时要了他的命，那又如何......
反正那人，早已经不知不觉要走了他的心。
一条命，就算给了他，又如何呢。
史今趁他走神这当儿，将他整个人按了下去。伍六一手掌撑了地，史今的巴掌不轻不重落在他身后，他怔住，没动，史今便又落了一掌，他面上挂不住，知道再没有隐瞒的可能，只得顺从他班长的意思，脸朝下，贴着地面趴伏了下来。
“六一啊六一。”史今叹了气，半跪了下来，解开他的武装带，掀开他的作训服。
伍六一挣扎了一下，史今又一巴掌盖在他身后，并不是太疼，可还是让他吸了口气。
他有点焦急：“你膝盖刚磕了，别跪着。”
史今将他束在裤子里的里衣抽了出来，和外边那层一起卷起来，从腰际顺着脊背向上推，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触目惊心，泛着深浅不一的青紫。
“六连那家伙，”史今轻轻咬了牙，一向温润的眼底有点红。“你呆着别动，我去和连长说。”
“别别别。”伍六一连忙拽住他，“连长要知道了，他那暴脾气，下午的比赛我就别想去了。”
史今有些恼怒，本来擒拿格斗一类的比赛，落点伤很正常。只是伍六一的腰伤是老毛病了，上次他陪着他去过一次医务室，正好碰上六连几个兵。也没多大点事，可他没想到，六连这次求胜心这么强，上场的那两位，恰是他们之前遇见的，竟然在比赛时处处下死手，而且专攻六一的伤处。
“这事儿，是班长不对。”史今又半跪了下来，一双手轻轻揉着伍六一的伤，有点自责地垂下了头，
“明知你这伤还没好全......”
“这干你什么事儿？报名我自己报的，体检我也过了，比赛嘛，又不是表演，谁能不落点伤？”
伍六一被他揉着，疼得一哆嗦，连忙偏了身体不让他碰，“你起来，膝盖怎么样了我看看。”
“没什么事。”史今压住他，从怀里掏出瓶红花油，倒了点在手心，搓开，捂在伍六一的伤处。
伍六一不肯上药，他重复了一遍：“先看看你膝盖。”
史今叹气，他双手都是药油不方便，只得任着伍六一握住脚踝，卷起他的裤角，裤管很空，很轻松就能挽起来，露出有些许发红的膝盖。并没有破皮，伍六一的手指轻轻按了按，史今面色如常，没落下肿块。
“放心了吧，我和你不一样，我有分寸。”史今一边说，一边示意他趴下。
“你那是仗着我......”伍六一嘟哝了一句什么。
“仗着你什么？”史今问。
“仗着我看不得你受伤。”
伍六一把头埋着，声音闷闷的，从土里传来。
史今眼底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，心底像是被割开一个口子，不疼，只是有些微温的潮湿。
他不再言语，将伍六一的衣服更加往上地推了推，翻身跨坐在他臀腿处，温凉的双手覆在他腰间青肿的伤处，青年人的脊背线条流畅，骨骼修长，肌肉紧实有力。
掌根微微用力，向上，挺立的蝴蝶骨起伏着，向下，拇指蓄了力，深深转动，揉开沉积的淤血，可能是有些疼了，他身下的青年喘息着，两个腰窝若隐若现。
酸胀的感觉随着火辣辣的触感，从腰上“腾”地冲起，伍六一小幅度地侧了侧身，却被他的班长温和地按住。
“知道疼了？”
“不疼。”
“你自己看看，你都成什么样了，嗯？”史今抬手碰了碰淤青最浓的伤处，伍六一的冷汗涔涔流下，“都什么时候了，他碰着你伤你不知道躲啊，硬生生受着干啥玩意？”
伍六一最后还是赢了。接近尾声的时候，六连那小子一脚踹向他腰间旧伤，他挨了这一下，顺势一带，那小子单着腿，下盘不稳，他瞅准了空当，一个过肩摔，对方被他按趴在地上，掌声呼啦啦地响起来。
“伤敌一千，自损八百。”史今评论道，他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无名火，手上的劲儿就大了起来。
伍六一痛得哼了一声：“还不是学你。”
“......”
史今说不出话来，只是手下推拿的力道重了几分，伍六一的喘息声更剧烈起来，冷汗几乎湿透了黑发，他咬住牙，几声压抑的痛呼还是控制不住，从嘴角溢出来，割在史今心里。
“别动。你再动一下试试。”史今嘴上威胁着，心里却早就疼得稀烂，手下力道也放轻了许多。伍六一闭上眼睛，顺从地伏在他的班长的手下。
那一双手，伍六一想。
敬过礼，握过枪，抓过敌人，按在他肩头，被他反剪着揉在胸口，又落在他腰间隐秘的伤处。
沉稳，温柔，极有分寸，却覆海移山，让他的伤痛，一寸寸地在力的浸润中，挪移开去，像山峦等来了西斜的落日，滩涂等来了迟来的潮水。
淤青看起来吓人，实则并不可怖，过几天就能养好，史今皱着眉，想，淤青下头陈年的旧伤才是最为麻烦的地方。
六一对自己太狠，他总劝他，别仗着年轻，处处胡来，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。这老了要遭报应的啊。不成功也算是个体验对吧。六一总嫌他唠叨，但史今心里清楚，他的话他还是听的，毕竟他是他的班长，多少能管住他一点儿吧。
只是......万一有一天，他们分开了呢。
万一，他不再在他身边。
万一，他不得不脱下这身军装。
万一，他没能照顾好自己前程。
你还能不能照顾好你自己，六一。
“比赛啊，它就是个比赛。你说你，干啥玩意老想着赢呢。”史今说，他眼角突然有点发酸。
“我想赢。”
“没赢也是个体验。”
“我得赢。”伍六一喘着气，说：“不仅是想，而是必须。”
“没什么是必须的。”
“是没什么，可有了什么以后，就不一样了。”伍六一说。
“有什么？”史今问。
伍六一侧过头去看他，说：“有他。”
“有谁？”史今的心沉下去。
“你不知道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史今说：“我只知道为谁你都不能这样折腾自己。”
“不为别人，也不为我自个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。”
“我不知道！”史今把帽子从头上拽下来，往地上一撂。他极少动怒，这极少对着的是除伍六一外的所有人。
“你不知道？”伍六一瞪着他，史今发青的眼圈让他的声色俱厉几乎是在瞬间又收了起来，他从牙缝中狠狠蹦出几个字。
“你快被拖死了。”
他眼底发红，唇角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。那一刻，他真的杀了许三多的心都有。
史今的太阳穴跳了跳，剧烈的头疼又冲了上来。他闭了一会儿眼睛，说，伍六一，人的道路都是他自个儿选的。
伍六一说我知道，我也是自个儿选的。
“你就这样选的。嗯？”史今揉完最后一下，突然不愿再看，为他拉上衣服，转过身去，眼底潮湿。
“嗯。”
史今眼底的潮湿，突然转移到了唇上。
伍六一走了。他走之前，留给了他一个吻，还有一句话。他说，对，班长，
“我就是这样选的。”
END
